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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方言里尋找故鄉(xiāng)

2024-11-27 18:04 來源:湛江晚報 作者:李 曉

在不少作家的寫作里,方言成為他們文字流淌的不竭源泉。魯迅的紹興話,老舍的北京腔,莫言的山東話味道,賈平凹的陜西話特色,蘇童的江南吳儂軟語……在這些文學(xué)創(chuàng)作的語言大師里,讀者通過深閱讀抵達(dá)到他們可以清晰指認(rèn)的故鄉(xiāng)。

一個地方的方言,它緊緊系縛于血脈故土的臍帶之上,承載著這個地方獨有的生活方式和情感地圖。在這個人口遷徙流動如大潮奔涌的時代,方言生存的空間,正在不斷被擠壓與萎縮中消逝。

我們還有必要挽留方言嗎?或者,面對激流涌蕩的大河,對竊竊私語的方言打上一個告別的手勢?

我認(rèn)識幾個溫州友人,他們在我這座城市已生活了多年,和我的交流,能嫻熟地運(yùn)用本地土語了,只有他們這些老鄉(xiāng)聚在一起時才說溫州話。我發(fā)現(xiàn),當(dāng)他們說著溫州方言時,整個表情都容光煥發(fā)了。在地道的溫州話里,充滿了莊重虔誠的古意,比如,溫州人把筷子仍稱為“箸”,熱水稱為“湯”,去年稱為“舊年”,明天是“明朝”,早飯是“天光”,午飯是“日晝”,一格一格普照著二十四節(jié)氣里的陽光,滴答著溫潤詩意的雨水。

在中國人的七大方言里,構(gòu)成了我們母語的譜系源流。尋找我們精神深處的一個故鄉(xiāng),或許可以通過方言的尋找傾聽,讓漂泊的靈魂安然落地棲息。

一個城市的生長,也如樹一樣,枝丫上棲息著南來北往的人,人在樹上棲息久了,就形成了城市之樹的年輪。城市之樹上的人,如眾多鳥兒啁啾,讓一個林子婉轉(zhuǎn)動聽。

蔓延的方言,塑造出了一個城市的集體性格。方言,也是血液,在一個城市的血管里奔突、融合。方言頑強(qiáng)地在城市里得以流傳,似乎也讓一個城市的生命力更加強(qiáng)大,這也是一個城市海納百川的襟懷。

“你克(去)哪兒啊?”有天我去店鋪里打醬油來蒸魚,路上遇到了來自湖北的老陶,他這樣熱情地同我打著招呼。我說,陶哥,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魚吧。老陶中午真到我家來吃魚了,他帶來了家里一瓶存放了20多年的老酒和我小酌一杯。和陶哥交往了很多年,每當(dāng)他聊著聊著就脫口而出幾句湖北方言時,我總是會心一笑。老陶覺得我懂他、尊重他,他把我當(dāng)兄弟看待了。像老陶這樣說著故土方言的異鄉(xiāng)人,他們心里有兩個故鄉(xiāng)橫臥著,一個在靈魂里植根,一個在血脈中生長。

一個城市的方言,會讓這個城市更具家常的人情味兒。我去西北一個城市出差,一家賓館老板聽到我的聲音后,激動地過來和我相認(rèn),居然是一個縣里的老鄉(xiāng)。他免了我?guī)滋斓姆抠M(fèi),還帶我去吃美食賞美景。臨別時,他只對我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,就是去他老家村子里,幫他郵寄一包莊稼地里的泥巴。我照辦了,把泥巴郵寄去,他用這泥巴在家里陽臺上種了一個盆景,他用手機(jī)視頻發(fā)給我看了,盆里郁郁蔥蔥的植物,是老家的土孕育出來的。

我認(rèn)識的一個教授撰文疾呼,延伸到天際線的高樓,快把方言逼到瀕臨“死亡”的邊緣了。教授說,老家的方言已經(jīng)和他的孫輩們,在都市里隔離開了一個無法跨越的柵欄。他的提問:“一個沒有了方言的城市,是幸還是不幸?”引發(fā)熱議。不過大多數(shù)聲音是,一個沒有方言滋養(yǎng)的城市,語言是沒有生氣的、干癟的、蒼白的,方言的消失,也是一些文化的消失。因為眾多鄉(xiāng)音聚集起來的城市,才是一個城市浩蕩的氣流,沸騰的人間煙火。

在各種方言傳來的動人韻律中,層層疊疊的歷史發(fā)出迷人的回響,在這些聲音的流淌中,為我們偉大的母語,賜予河流萬古流長的情意與博大,也浮動著祖先們豐富的靈魂、慈祥的面容。


編輯:林霖
值班主任:李映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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